黃加平:高考記憶
一年一度的高考,勾起了我的記憶。
那是在1977年的秋天,金桂飄香的季節(jié),高考制度全面恢復。欣聞這個消息,我正在丁橋新星學校代課。任教高一一個班語文,高二兩個班政治,兼班主任。
恢復高考,有點猝不及防。第一次考試,沒有考試大綱,沒有復習資料,也沒有模擬試卷。我自幼喜歡文科,本想就報考文科類別,當時丁橋鎮(zhèn)的(此時叫公社)領導愿意為我證明具有高中學歷水平。其實呢,我小學剛畢業(yè)“文革”就開始了。1968年,大隊附設初中班。我又去上學兩年,那時是開門辦學。課程開設,語文是學習“毛澤東選集”,數(shù)學是油印資料“關于土地測量”,物理是《機電基礎知識》,如何修理電動機,實際運用和勞動實踐課較多。我喜歡哲學和文學,課外看了許多關于哲學和政治經濟學的書,也讀了《草原烽火》《平原槍聲》《青春之歌》《紅樓夢》《聊齋志異》等一系列小說。
報考前,本以為中專會容易一些,所以最終在大學與中專之間,還是選擇報了中專。自己也找了些歷史資料,看得也差不多了。結果正式報名以后,發(fā)現(xiàn)中專是考語文、數(shù)學、物理、化學。一時猶豫,準備棄考,同在新星學校教書的李雪章老師勸我:既然報了名,還是考一下吧,即使沒考上,又不難為情的。
于是,我參加了還有半個月時間的業(yè)余復習和輔導。一邊教書,一邊復習。數(shù)學自己看看基本的知識,諸如代數(shù)、平面幾何等,還好,也看得懂?;瘜W和物理我準備新學其中一門,因為時間實在太短了。輔導化學的余觀慶老師告訴我:化學容易。余老師講課特別認真,我也聽得仔細,記錄了厚厚一疊,從元素符號到化合價,從化肥檢驗到鐵礦計算。原先O代表氧元素符號也不知道,竟然在半月里把化學給弄懂了。物理是馬富松老師輔導,我決定放棄,但聽課還是認真的,也記錄了很多。語文就憑原先的功底,不再復習。說來也巧,第一年考試物理特難,高中畢業(yè)的也考不出,我做出了一道題:利用左手定則判定電流方向。化學容易,幾乎就是復習的內容,別人做出我也做出。那年浙江的大學作文題是《路》,中專作文題是《戰(zhàn)斗》,至今記得,我的作文正好寫滿兩頁,中間沒有任何涂改,文末結尾,原本是“一個新的戰(zhàn)斗的黎明降臨了”,后來一想,不對,用兩條線劃去,寫成“戰(zhàn)斗迎來了新的黎明”。結果,海寧把考試優(yōu)秀作文編印成集,我的也在其中。我填報的第一志愿,是湖州師范中文專業(yè),正好錄取。這一年,整個大隊(現(xiàn)在叫村)就考上了兩個人。
師范畢業(yè)后,在錢塘江學校教初中語文,兼教歷史、地理。工作一年,又參加湖州師院的大專函授考試??紙鲈O在長安,科目也簡單,參考的,大多被錄取。一門一門學,學了一年半,卻又參加了浙江教育學院的大專脫產考試。這次考試先由市教研室推薦,每個縣市區(qū)2人,試場設在湖州,試題難度不高,就考語文。公布結果時,整個嘉興市考上了五人,我也榜上有名。在杭州學了兩年,每門課都是非常認真,1984年畢業(yè),教育局把我留在教研室,擔任中學語文教研員,直至退休。
在教研室工作期間,我還參加了大學本科的函授考試,考的也是浙江教育學院,又學習了三年,因此現(xiàn)代漢語學了四遍,胡裕樹的,黃伯榮的……都學了個遍,故而現(xiàn)在無論遇到怎樣復雜的句子,我都可以分析出來。只是現(xiàn)在的考試主要考語感,很少考語法了。本科學習,最難的是《語言學概論》,概念枯燥,平時又沒有時間看書,考前到了杭州開夜車復習,還好,考了86分,1988年學完課程,本科畢業(yè)。
隨后,又參加了浙江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主干課程考試,學的仍是“漢語言文學”。學了兩年,也長了不少知識。人呢,就在這考試中漸漸長大,漸漸成熟,再慢慢老去。
形式不一,處處在考。其實,人的一生,一直都在高考,考大學只是人生的一個新起點。工作也好,生活也罷,時時都在考察人的責任、擔當、勤勉,以及對國家的忠誠、長輩的孝順、社會的奉獻……
(作者系民進海寧市基層委員會原主委,浙江省嘉興市、海寧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