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樣結束昆明慘案
黃花崗上累累的土饅頭,是埋著為顛覆滿清而革命的志士的忠骨,是滿清忠臣張鳴岐唱了一出拿手戲的成績。我們不怨,我們不恨,我們還可恕他,因為滿清本是野蠻帝國,張鳴岐本是奴才胚子,七十二烈士本是準備著犧牲生命而換取中華民國的。
段祺瑞執(zhí)政時代,“三·一八”慘寒是由革命的教員和學生和老百姓聯(lián)合起來,向軍閥政府示威,致被段祺瑞衛(wèi)隊槍殺了學生十幾人。我們將和上面說的相類的理由,也不怨他,也不恨他,也還可以恕他。
我們以為“三·一八”慘案,永遠不會再被發(fā)見于這次“三·一八”以后的歷史上,因為這場教訓會很深刻的印入政治舞臺上人們的腦里;然而不到二十年,竟然又有“一二·一”的慘案,——昆明軍人屠殺學生的慘案。原來我們中國人是怪會健忘的,所以鬧了近百年的維新,鬧了近四十年的立憲,還是這樣一個“妾身不分明”的中華民國。那么無怪其然,或許還有繼續(xù)的“一二·一”、變相的“一二·一”慘案,我們只有自己警告自己準備做芻狗吧。
“一二·一”慘案詳細情形,我們終究為了新聞的封鎖,還不能盡量得到確實的消息,據(jù)本月十日上海大公報,綜合各方面的報道及記載,“西南聯(lián)大、云南大學、中法大學、省立英專四大學,預定于十一月二十五日晚上舉行一個反對內(nèi)戰(zhàn)的時事晚會,昆明軍政當局預于二十四日晚宣布禁止集會游行。四校晚會于二十五日晚在西南聯(lián)大新校舍舉行,到四校師生據(jù)說有六千余人,有錢端升、伍啟元、費孝通、潘大逵四教授相繼演說。在各教授相繼演說時,先是電燈線斷,墻外隨即有槍聲機關槍聲,子彈在空中飛嘯。晚會結束,昆明各校以當局如此舉措,系干涉自由,三十一個大中學校于二十六日罷課。兩日之后,已有陸續(xù)復課的。二十九日三十日學生有游行演講者,遭憲警制壓,有毆打及拘捕情事,三十日有第二軍官總隊學員一隊經(jīng)過聯(lián)大,據(jù)說先遭學生投石,遂相斗毆,雙方各有十余人受傷。十二月一日上午十一時許,軍官總隊學員三十余人,往聯(lián)大師范學院質詢隔日之事,又生沖突。當時有人投了兩個手榴彈,以致死四人,傷九人。死者四人系南菁中學教員于再、聯(lián)大師范學院女生潘琰、昆華工校學生茍極中、師范學院學生李魯連。有此悲劇,風潮乃益擴大,聯(lián)大教授罷教,他校也有響應者,目前各校尚未復課。最蹊蹺的是投手榴彈的人。投彈的兩主犯現(xiàn)已捉到,一名陳奇達,一名劉友治,據(jù)審訊,這二人都是失業(yè)小軍官,當時系被另一名姜凱者以三萬元買通去投彈,這姜凱在逃,或有背景?!?/p>
我們綜合所得的報道,亦大致相同,只十一月二十五日晚聯(lián)先有類似軍人的包圍,后來又有正規(guī)軍更加包圍,學生無法出校回家,有從校后走白泥坡逃出的,第二日某報有自泥坡匪警一段新聞,說:“中央社訊,本市西門外白泥坡附近,昨晚七時許發(fā)生匪警,當?shù)伛v軍據(jù)報后,急趕往捉捕,匪徒競一面鳴槍,一面向黑暗中逃竄而散?!甭?lián)大教授周炳琳(國民黨黨員,前任教育部次長)說:“我們被打了還說我們是匪。”又據(jù)說有李時杰等四人向某報投書,質問二十五日聯(lián)大晚會時,主席團不許老百姓王某講話,而會方卻說這人是什么局的,他說:“天下是委員長打下的,你們要來講民主!”這些或者出于卸脫責任,或者出于故為宣傳,我們亦不去推求。
但是我們曉得昆明反內(nèi)戰(zhàn)和要求民主的空氣早已濃厚了,而且并不只是學生方面的口號。錢端升、伍啟元、費孝通、潘大逵、張奚若諸位都是大學教授,都不是以左派著名的,而且如張奚若,十年前真是右得很的,為什么到這時卻得到學生的信仰,他們?yōu)槭裁匆哺胶颓嗄晷∽痈哒劽裰鳎鞘悄腿藢の兜摹?/p>